“头领，我们的子弹够不到敌人！”
矿道深处，粗重的喘息和凌乱的脚步混杂在一起。
“那就放近些再打，注意节省弹药！”
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矮人哑着嗓子喊，手里的老式火枪枪管已经烫得发红。
凭借着山脉位面的科技发展程度，和矮人帝国的正规军打，那基本上就是人类和歌者开战。
所以哪怕当炮灰，也必须拿着沈瑜提供的武器才有资格。
但是沈瑜有那么好心？
他比当年的三角贸易奴隶主都黑心！
抓奴隶的时候都没拿枪换过，更别说这种免费支援了……所以提供的全是一些破铜烂铁，摆着都占仓库地方。
能听响就算是胜利。
老矮人话音刚落，前方拐角突然爆发出密集的枪焰。
是矮人帝国车载重型机枪特有的嘶吼，崭新的枪声像在嘲笑它们手中这些会卡壳的破烂。
一个刚探出身的年轻叛军猛地向后栽倒，整个头都炸开一个狰狞的血洞。
它手里还攥着那把墙壁上印着赤金蔷薇标志的火枪，一枪都没来得及放。
“撤！往第三矿道深处撤！”
叛军们拖着同伴的尸体向后溃退。
它们脚上厚重的矿工靴踩在积水的坑道里，溅起浑浊的水花。
偶尔有零星的还击，那些老掉牙的步枪开枪时发出的闷响，很快就被矮人帝国制式武器的咆哮淹没。
锈红色的矿车后被当作临时掩体，但根本挡不住帝国军精准的点射。
子弹穿透薄铁皮，甚至相当于加上了一层破伤风buff，带着尖啸钻进后面的血肉之躯。
一个叛军慌乱中想给它手中的火枪换弹，这把连烧火棍子都不如的东西，只用了一次就卡住了。
还没等它修好，矮人帝国军的掷弹兵已经到了近处。
一声轰鸣，老火枪和它的操作手一起变成了扭曲的碎片。
它们退到了第三矿道的深处，这里有一处相对开阔的挖掘大厅，曾经是这些最底层矿工休息的地方。
但现在，这里即将成为它们的坟墓。
矮人帝国的重机枪是带轮子的，属于车载款式，可以用手推着，很容易跟上战斗进程。
重机枪手在对面高处的栈道上架起了武器，那挺水冷式重机枪发出稳定而致命的咆哮，弹壳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。
子弹扫过岩壁，碎石和叛军的残肢四处飞溅。
叛军们被彻底压制在几台废弃的钻探机后面。
最后的抵抗者靠着钢铁的掩护，徒劳地射击。
子弹打在它们周围的岩石和设备上，溅起一连串的火星。
“头领！这样不行！”
“不把那把机枪端了，我们谁都出不去矿道！连头都露不了！”
胡子花白的老矮人听到了手下的嘶吼。
靠在钻探机冰冷的履带上，它看了一眼身边这些满脸煤灰的年轻面孔。
这一刻，它想到了千千万万受压迫的矮人子民……个屁啊！
它们这帮叛军都是被黑砧和乌萨瓦威逼利诱着赶过来的，原来就是其它族长手下的兵痞。
黑胡子部落傍上了大腿，把山脉位面矮人各部的高层屠了个干净，真正成为了统治者。
矮人帝国又要赶尽杀绝，连投降都不接受。
不然谁会来这儿送死？
老矮人深吸一口气，它要不是岁数大了，胡子掉色，看不出来原本是金胡子一族的——
早就被送去当雕像建筑材料了！
老矮人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，花白的胡子被被皮肤排泄的脏物黏成一绺一绺。
帝国那挺机枪还在咆哮，子弹像鞭子一样抽打着。
这些所谓的“天军”后勤物资就跟用不完一样，一旦开火，就不会有间歇。
估计那名机枪手甚至在玩乐，根本不着急向前突进。
它嘟囔着，枯瘦的手指摸了摸腰间最后一颗手雷。
这是它这支队伍分配到的唯一一枚。
丑陋的人类科技，铁皮薄得像纸，天知道能不能响。
它看了一眼身后——几个半大的小子蜷缩在矿车后面，脸色惨白，指着它们大家都得死。
再后面，就是死路一条，只有在矮人帝国的后续部队到来之前，把这个机枪点位打掉——
才有可能跑出去！
没时间了……
老矮人深吸一口气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年轻时的凶光。
从相当于战国时代的山脉位面活到现在，没有凶戾的狠劲儿，肯定是不行的。
它猛地从掩体后窜出，老旧矿工靴踩在碎矿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矮人帝国的机枪手立刻发现了它，弹雨泼水般扫来，在它脚边打出一排排深坑。
“为了黑砧许诺的黄金！”
它怒吼着，声带由于久未喝水，沙哑得不成样子。
老矮人爆发出惊人的速度，向前冲了几步，然后高高跃起在空中，经常抡大锤的手臂，将手雷向前猛地一掷！
“轰——”
爆炸声比想象中要大。
机枪哑火了，矿坑里黑黝黝的，看不清情况，却隐约传来帝国士兵的惨叫。
事实证明，至高帝国对于制造炸弹这一块还是非常有造诣的。
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！
沈瑜都是做的活体实验……哪怕是发给矮人的残次品，那也都是能炸的。
老矮人瘫跪在地，大口喘着粗气，脸上刚露出一丝惨笑。
就在这时，它却听见了身后那些年轻矮人惊恐的喊声。
为什么不是胜利的欢呼？
劫后余生了，你们不该喜悦吗？
老矮人察觉到不对，也抬起头来，表情僵住。
在硝烟尚未散尽的矿道尽头，一个庞然大物缓缓碾过转弯处。
那是一台山脉位面虽然制作不出来，但却传说极广的“蒸汽动力机甲”！
三到四米高的身体，很难在矿道之中移动，所以在此前它们从未见过实物。
老矮人忘了，第三矿道这边的确宽敞，可以躲避机枪。
但是这些机甲也能进来呀！
最让它绝望的是，那台机甲左手处的动力锯正在蹭蹭的旋转。
狰狞且不规则的锯齿上甚至有高速摩擦飞溅出来的火星。
被这玩意整死，那还不如让机枪给毙了呢！
老矮人手中的旧步枪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它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