潇潇脑内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。
要不要让柠柠姐捏？
捏！
舍友还经常捏呢，让柠柠姐捏有什么大不了的！
“柠柠姐，你捏吧，点劲——我怕疼。”
潇潇眼框里蓄满泪水，一抬头，可怜兮兮的样子，就象一只被欺负不敢吭声的小兽。
夏柠柠架起骼膊，明明两人是差不多的身高，眼神却象俯视。
她瞥了一眼李诚，不准备让他看这香艳的一幕。
“你跟我进屋。
“—哦。”
潇潇亦步亦趋跟在夏柠柠后面，看到她进了卧室。
黑漆漆的屋子好象潜藏着凶猛的野兽，走进去便会连骨头都不剩下。
她咽了咽口水，不舍得回头看向李诚，那眼神好象在说：诚哥，我为了你直愿贡献身体，你定要好好排练啊。
“诚哥——”
“你瞅啥？”李诚事不关己的语气。
“——没爱了。”
潇潇心如死灰，走进卧室，关上门。
后面的事情李诚就看不到了，他去厨房洗了个桃子，坐在沙发上，一边看工作室二把手万正豪发来的业绩报表，一边吃甜桃子。
夏柠柠卧室里面，偶尔传出来惨叫声，听起来很痛苦，被摧残的很惨。
半个小时后。
夏柠柠走出来，神情十分痛快，脸上充满了得意。
潇潇红着脸跟在后面，衣冠不整，发丝湿哒哒黏在额头上，眼神恍惚，似乎只剩下躯壳，灵魂已经折磨得消失殆尽。
李诚啧啧称奇：“夏柠柠啊夏柠柠，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狠的一面。”
“别废话了，我答应了潇潇，定要带你去学校排练节目。”
夏柠柠拍了下身旁小姑娘的屁股。
“快，你也说两句。”
“唔——柠柠姐又打我。”潇潇噙着泪，看向李诚，“诚哥，我已经奉献出身体了，你不能食言。”
“行行行，走。”
李诚笑着看向他。
为了让自己出山，搞得挺拼的。
他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，在市一中参加过不少次大型节目，校庆和元旦都参加了。
最骄傲的一次，是在校长和老师面前，大唱改编的《我不爱学习之歌》。
那次表演后，李诚被年级主任单独叫到办公室，狠狠地训了一顿。
但是他收获了全校女生崇拜的目光，好象他是那踩着七彩祥云，反抗学校暴政的大英雄。
想那时风华正茂，而现在自己已经老了啊。
李诚开车载着两个女生去市一中。
潇潇拿出一张孙校长亲自签名的请假条，门卫大爷很快就放行了。
现在是晚上七点，高中晚自习刚刚开始，教程楼灯火通明，楼道里偶尔走过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学生会成员，巡视教室的纪律。
三人穿过教程楼，潇潇抬起手跟红袖章的学生会成员打招呼。
李诚说：“不错啊，这么小就学会跟有权利的人搞好关系了。”
“那当然了！”潇潇眼珠子一转，凑过来蹭蹭他的肩膀，“不过这多亏了诚哥帮我拍宣传片，要不然孙校长才不会那么看重我，这叫—背靠大山好乘凉！”
夏柠柠瞧见两人亲呢的样子，眉头一皱，刚刚抬起手，潇潇就象有心灵感应般离开了李诚身边。
呵，倒是一只识相的小狐狸！
夏柠柠心底冷笑两声，收回了手。
三人来到教程楼旁边的综合楼，顶层就是大会议室。
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学生。
潇潇分别介绍双方后，说了一下今年要表演一个有趣的交互节目。
“简单来说，台上放一架钢琴，主持人会随便邀请台下的同学上去弹奏。
“这时候，伪装成宅男的诚哥站起来，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试试，一边走上台，还要故意跟跄一下，表现出拘谨的样子。
“最后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，诚哥一鸣惊人，弹奏好几首高难度钢琴曲，震惊众人！
潇潇说完自己的计划，似平已经幻想到了那个画面，眼睛亮闪闪的。
“诚哥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——还是你们高中生会玩。”
潇潇很谦虚：“我可比不上诚哥，诚哥当年校庆倒立吃面条，直接在一中留下了传说！”
“低调低调。”李诚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，“我记得一中十一点熄灯，赶紧排练吧。”
李诚和潇潇走上舞台，跟舞蹈队的女生们交涉，拿手机放出一首钢琴曲，开始编舞。
夏柠柠本来就是凑数的，来这里没事干，而看着台上热热闹闹的画面，心中难免有点小孤单。
她抱着数码屏，便随便找了个座位画画。
只有画画能缓解老娘的欲望了！
她跟李诚一样，专心做一件事便会忘记时间流逝。
电容笔在屏幕上滑动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形象出现。
这是新漫画《间谍过家家》暂定的主角，阿尼亚，6岁，拥有超能力“读取心声”，身材娇小，绿色眼睛，及肩粉发，戴着一对黑色头饰。
昨晚脑海里蹦出这个点子后，她越想越觉得很不错，想要赶紧画出来，不画出来浑身难受。
夏柠柠不知道画了多久，只是在台上音乐声消失的时候，停下了笔。
抬起头，看到台上一个人也没有。
人呢？
就在这时，脖颈处感受到一股热流，吓得她赶紧回头看。
十几个扒着头望的十七岁女生，刚刚吹气的是最调皮捣蛋的潇潇。
潇潇看着数码屏，好奇道：“柠柠姐画的孩好可爱啊。”
“对他对呀，眼睛大大的，呆呆的，傻傻的，是什么动漫人物吗？”
“我经常看动漫，没见过这样的孩。”
李诚拎着一提水，挨个分给女生们，说道：“你们柠柠姐是漫画家，这是她的最新力作。”
感受到夏柠柠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，警告他不要暴露太多身份，他耸耸肩。
“她的笔名我不能说，但我能告诉你们，小破站漫画软件上，畅销榜前十里面，有一部她的作品。”
李诚的话瞬间引起了十七岁女生们的强烈兴趣。
压抑的校园生活中什么最有趣？
当然是八卦啦！
在她们眼里，小说家、漫画家都是很神奇的人物，脑袋里竞然藏着一个世界。
她们就象早晨八点的黄鹂鸟，叽叽喳喳讨论起来。
潇潇知道夏柠柠的真实身份，就要张嘴大声宣布，却看见夏柠柠抬起手，吓得捂住身后的屁股蛋儿，一句话也不敢说。
女生们纷纷翻过后排的座椅，凑到夏柠柠身边，问各种问题。
“学姐，你画的什么类型的漫画呀！”
“学姐学姐，我以后想当漫画家，那我高考报志愿应该学什么专业？”
“畅销榜排名那么高，挣钱吗？我的梦想就是挣好多钱钱，包养好多好多姐妹，每天伺候我吃饭洗澡睡觉觉！”
青春期的女生们充满活力，把夏柠柠给问懵了，身上暮气重重的社畜气味都淡了。
李诚坐在后排，笑着看着这一幕。
潇潇像只偷腥的小狐狸，悄悄凑过来，说道：“诚哥为什么要故意透露柠柠姐漫画家的身份，还撺掇家看柠柠姐的画？”
李诚靠在椅背上，笑着说：“夏柠柠这个人，傲娇、不坦诚，心里有话自己憋着，不跟别人说。
“我刚才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，觉得既然是我喊她来的，不能让她感到被排斥、抛弃，就让你的同学们过去跟她说说话，“坦白漫画家只是我灵机动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。”
潇潇眼珠子转了转，说道：“诚哥不想让柠柠姐感到孤单，换一种角度说，诚哥在关心柠柠姐？”
李诚一愣，想了想，说道：“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。”
潇潇立即双眼爆出精光：“好甜！霸道总裁的小娇妻，快甜死我了！”
她兴奋地脸红了，并紧双腿蹭来蹭去，嘴里嘟囔着“好甜好甜”。
“？？？”
这孩子什么都磕，纯纯的恋爱脑，没救了。
“话说，你天天往外面跑，学习成绩怎么样了？”李诚问。
潇潇一听，顿时神采奕奕，挺起饱满的胸口，自豪道：
“这学期开学后，班主任对我一对一辅导，校长还把我调到了尖子班，年级排名从暑假前的198名，冲到99名，我可以光荣地说，我是三个尖子班里面的倒数第二！”
“—倒数第压挺的，要压分，不能把你丢回普通班。”
李诚看出来了，孙校长为了提升明年的就业率，算是豁出去了，资源向着潇潇倾斜。
他敲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。
“埃呦！”
“你得意个什么劲，这么多资源砸身上，才提升了一百名。还有一个月期末考，如果考不进前五十，你就给我待在学校好好学习，别天天往外跑了！“
李诚以前给她补习过，不觉得她笨，反而很聪明。
知识点一讲就通，还能举一反三，联想到别的问题。
但问题就在这里，联想能力太好，反而拖累学习进度。
“集中注意力学习，再提升几十名完全没问题。你的那些奇思妙想先放一放，等上了大学，你爱怎么想怎么想。”
潇潇捂着被敲红的额头，小声答应。
突然，她感受到一股杀气，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了起来。
夏柠柠看过来了。
潇潇赶紧起身，撂下“诚哥我先去找柠柠姐啦”，跑到前排，就象乖巧的小女儿，缩在夏柠柠怀里撒娇。
李诚看到夏柠柠旁边围满了女生了，让他幻视了高中教室。
夏柠柠发现她们每人部机：“学校现在让带机了？”
潇潇说：“不让啊！但我们是尖子班的学生，只要学习成绩不下降，不被老师发现，学校就睁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夏柠柠愣住了。
当年她可以去尖子班，但是嫌弃那边管得太严，就没去，待在了普通班。
结果尖子班待遇这么好？
羡慕了。
她又问起来别的事情，离开学校五年，有没有什么变化。
一群女生聊了半天。
九点半，李诚喊女生们再排练一次。
十点半，晚自习铃声响起，下晚自习回宿舍。
李诚和夏柠柠跟着十七八岁的女生们下楼。
两人目送她们回宿舍，没有马上离开，而是坐在综合楼台阶上，看着学生们从教程楼走出来。
清一色的寸头和马尾辫，穿着蓝白色的校服，走过昏黄的路灯，灯光照在他们清澈的眼睛，有光。
看起来十分美好。
李诚推了推身旁的夏柠柠：“你，站在路灯下面，我看你眼里还有光吗？”
“啥玩意儿？”
“眼里有光，代表你还曾经那个少女；没光的话—·恭喜你成为新时代的社畜，为你老板的库添砖加瓦吧。”
“有毛病，我不去！”
夏柠柠挪动屁股，远离了李诚。
她只是想缅怀一下学生时代的青春，才不想做那种蠢事。
李诚叹了口气：“爹老了，大闺女不听话了。
，手机突然响了，他拿出来接电话。
二把手万正豪的电话。
“老板，有个教育机构想联系您，合作拍一期钢琴教程视频，我看了看利益分配，好象不错，您要不要考虑下？”
“把教育机构负责任的联系方式给我，我亲自谈。”李诚说。
“好。”
挂断电话。
两三秒后，李诚收到了万正豪发来的联系方式，还没等他联系，对方已经打过来了电话。
“您好，请问是李诚先生吗？“
“我是。”
“您好您好，我们是天光教育集团的老师——”
李诚默默地听对方讲完，脑袋在思考时间成本和利益分配，这些都需要考虑。
“四六分成太低了，三七分。”
“”电话里噎了一下，似乎在请示领导，“没问题，二八分也可以！但是我们集团想请您担任我们的荣誉外聘教师，只是挂个名方便宣传，不会为您添加课程。”
李诚说：“可以，继续加钱。”
“—”
李诚和对方不断讨价还价，最终确定了一个不错的金额。
挂断电话后，他看到操场上已经没有学生了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“谁说当老板轻松的，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一个电话，时间就不由自己了，连缅怀一下青春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夏柠柠在刚才他打电话的时候，就已经坐回到身边了，不过还是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。
她扭过头来，问道：
“我听天光教育集团开出的价格不错，你咋还要争那几万块钱？”
“几万块钱也是钱。”李诚揉揉眉心，“再说了，我如果轻易答应，以后再合作，他们只会把价格压得更低。有的时候越是熟悉的人，生意越不好做。“
“这样啊——”
夏柠柠目光看向操场上逃跑的一对情侣，后面是值班老师在追，一边追一边喊“哪个班的？亲密接触！”
“臭李诚，你说我们当年上高中的时候，也有男女不许亲密接触的校规，怎么没抓我们两个？”
“你觉得呢？”
“因为咱俩成绩好？”
夏柠柠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，因为成绩好在学校里就是有特权。
李诚靠在门柱上，慢悠悠说：
“这是一部分原因，更重要的是，我高中三年，中午时不时往校长办公室跑。在其他学生和老师眼里，我是傍上了校长为靠山，自然会对我放松管理。因为你跟我关系好，也跟着受益，这叫做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”
“怪不得潇潇这么小就那么懂找靠山，原来是跟你学的。”夏柠柠吐槽。
李诚嘴角抽搐：“我可没教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全都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学的。”
两人聊天的时间，操场上那对倒楣的情侣，已经被被值班老师拽回了教程楼。
之后是惨遭拆散，还是叫家长，就不清楚了。
两人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，慢慢走出学校。
夏柠柠瞥了一眼身旁心事重重的李诚，想到他好象自从开工作室，就越来越忙了。
也许——我能做点什么？
“臭李诚，你等一下。”
夏柠柠跑到路灯下，微微仰头，脸上露出一个笑容。
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宽大羽绒服，下摆一直垂到膝盖，将她衬得身材娇“你仔细看看，我眼里有光吗？”
李诚朝她的俏脸看去。
漂亮的美眸，微红的脸蛋，小小的琼鼻，唇红齿白，是个偏可爱类型的美人儿脸。
不管她在小学、初中、高中还是大学，几乎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子。
“没光。”李诚摇头。
“没光就算了。”夏柠柠哈了一口白汽，“可能我眼里的光被社畜生活磨没了吧。”
就在这时，面前飘过去几块白色棉絮，其中有一块落在她脸上，凉凉的，伸手摸了摸是水。
夏柠柠仰起头，看到数不清的“棉絮”稀稀拉拉，从天而降。
“下雪了？！”
她高高的举起双手，接住雪花。
哪怕雪花落在手里很快会化掉，她也觉得这样做有意思。
“臭李诚，你也来接雪花，接够了我们继续打雪仗，上次我输给你，这次可不会了！”
“—”
李诚盯着那双明亮起来的美眸，不自觉的笑了。
只有发自内心的快乐，眼里才会有纯粹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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