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所未有的恐惧,象一张冰冷的大网,将他从头到脚,密不透风地包裹了起来!
不!
不对!
一抹疯狂的挣扎,陡然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亮起!
这一定是圈套!
是那个小杂种布下的心理陷阱!
他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!
那些陈年旧事,天知地知,我知,还有死人知!
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,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?!
林云坤的大脑,在极度的恐惧与求生的本能下,开始疯狂地运转!
一定是林思思!
对!一定是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!
她肯定跟那个小杂种说了什么!
所以,陈思渊才能知道一些只言片语,然后用这些碎片,来诈我!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象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!
林云坤眼中的惊骇,渐渐被一丝阴狠的算计所取代。
他必须验证!
他必须知道,陈思渊到底是真的手握他所有死穴,还是……仅仅是在虚张声势!
而验证这一切的突破口……
就是他最后抛出的那个,关于林弘文的“消息”!
这个消息,最新鲜,最隐秘,也最容易被证实!
只要证实这件事是假的,那之前的所有威胁,就全都是狗屁!
想到这里,林云坤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,总算是稍稍安稳了一些。
他重新捡起掉落在脚垫上的手机,手指因为用力,依旧有些发白。
他没有再去找陈思渊,而是拨通了自己助理的电话。
电话几乎是秒接。
“林总!”助理躬敬的声音传来。
林云坤深吸一口气,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,只是略带沙哑。
“小张。”
“你去帮我……搞两粒东西过来。”
电话那头的小张愣了一下:“林总,您需要什么?”
林云坤的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那几个字烫嘴一般。
“蓝色的小药丸。”
“……”
电话那头,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。
小张的脑门上,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。
蓝色……小药丸?
那玩意儿?
他跟了林总这么多年,从未听说过这位老板有什么风流韵事啊!
跟那位到处留情的林家大少比起来,自家这位林总简直清心寡欲得象个和尚!
怎么今天……突然就要这个了?
小张的脑子里,瞬间闪过了无数个离谱的猜测。
难道……林总这是铁树开花,老房子着火了?
还是说……
正因为不行,所以才对女人没兴趣?!
嘶——
这个猜测,让他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!
“听到了吗?!”
林云坤不耐烦的低吼,打断了小张的胡思乱想。
“听到了!听到了!林总!”小张一个激灵,连忙应道,“我马上去办!马上!”
老板的心思你别猜。
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。
他只管做事就好!
挂断电话,林云坤靠在椅背上,闭上了眼睛,额角的青筋还在突突直跳。
半小时后。
月坤集团,董事长办公室。
助理小张将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小药瓶,恭躬敬敬地放在了林云坤的办公桌上。
“林总,您要的东西。”
林云坤睁开眼,淡淡地“恩”了一声。
“出去吧,没我的吩咐,谁也不准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
小张躬身退下,还贴心地带上了厚重的实木门。
办公室里,再次只剩下林云坤一人。
他拿起那个小药瓶,倒出了两粒菱形的蓝色药片,放在手心。
他的眼神,冰冷得象是要将这两粒药片都冻结成冰。
随即,他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。
“让林弘文经历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“城西那个项目的方案,有点问题。”
吩咐完毕,林云坤起身,走到了茶水台。
他取出一个干净的白瓷茶杯,将其中一粒蓝色小药丸丢了进去。
然后,他用滚烫的沸水,冲泡了一杯顶级的龙井。
药丸在热水中,迅速融化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茶香,四溢开来。
只是这香气里,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,诡异的味道。
他估摸着时间,林弘文应该快到了。
他端着那杯“特制”的龙井,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,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威严而沉稳的表情。
仿佛之前在车里那个失魂落魄的人,根本不是他。
咚咚咚。
敲门声响起。
“进。”
林弘文推门而入,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躬敬与疑惑。
“爸,您找我?”
林云坤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脸上露出一抹慈父般的微笑。
“坐。”
他将手边那杯茶,往前推了推。
“先喝口茶,刚泡的。”
林弘文没有任何防备。
在他眼里,这就是父亲随手泡的一杯茶而已。
“谢谢爸。”
他端起茶杯,仰头便喝了一大口。
林云坤的瞳孔,在那一瞬间,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!
成了。
他看着林弘文将茶杯放下,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,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。
“城西那个项目,你递上来的方案我看过了。”
“有几个地方,我觉得还可以再完善一下。”
林云坤的声音,在宽大的办公室里回荡。
他一边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公事,一边用眼角的馀光,死死地锁定着自己的亲生儿子。
他的大脑,在飞速地计算着。
说明书上说,起效时间大概是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。
现在……
计时开始!
时间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办公室墙壁上那座昂贵的欧式挂钟,发出的“滴答”声,此刻听在林云坤的耳中,无异于催命的鼓点。
每一次敲击,都仿佛重重地砸在他的心脏上。
三十分钟。
四十五分钟。
一个小时。
林云坤自己杯中那顶级的龙井,早已失却了温度,变得冰冷。
林云坤的喉咙,干得象是要冒火。
他强迫自己就着城西项目的话题,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小时。
每一个数据,每一个细节,都被他翻来复去地剖析,咀嚼。
但他的心,根本就不在这些上亿的生意上。
他的眼神,看似在审视着方案,实则,每一丝馀光都象淬了毒的钩子,死死地锁在林弘文的身上。
不。
更准确地说,是锁在他腰部以下的某个位置。